“分頭去查看……”戰天鉞命令道，自己先趕向沐行歌住的院子，沖進門看到昏睡在樓梯上的冬青、亦巧，戰天鉞的心就沈了下去……

遲了，他還是來遲了！

抱了一絲希望，他飛快地跑上樓，看到床空空的，床邊地上躺著沐行歌換下來的衣裙，人去樓空…是…

戰天鉞的心也空落了，怔怔地看著那堆衣物，只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，他晃了晃，下意識地扶住了門框。

許久，才慢慢走了過去，在床邊坐了下來墮。

“王爺，全都搜查過了，園子裏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睡著了，叫也叫不醒，洛二爺也睡著了，除此之外，沒人受傷……”光戚進來稟告。

戰天鉞猛然一醒，起身叫道：“光戚，你去通知連子夜，讓他帶人立刻堵住各個路口，給本王去追……”

他話還沒說完，只覺頭一真昏眩，眼前一黑，就直直地倒回了床上。

“王爺……”光戚被嚇了一跳，趕緊沖了過來，就見戰天鉞人事不省地昏倒在床上。

“建安，快去請大夫，建興，你去通知連將軍……”光戚迅速冷靜下來，一一吩咐道。

等建安把鐘老爺子又請來，園子裏已經全是戰天鉞的人，白子騫看到還昏睡著的洛無遠都被嚇了一跳，接手就讓人去通知洛老爺子和洛無遙。

戰天鉞這邊，鐘老爺子看到戰天鉞身上帶了不少傷也被嚇了一跳，顧不上問，就趕緊動手給他醫治。

洛老爺子和洛無遙趕來了，看到叫不醒的洛無遠，兩人也很無語，檢查後發現洛無遠沒受什麽傷，兩人才放下心。

“二弟這虧吃大了！”洛無遙無語地搖搖頭，問老爺子：“能讓一個園子裏的人都昏睡，這是什麽妖法啊！”

洛老爺子冷冷一笑道：“玩物喪志，他吃虧就吃虧在自己的喜好上，人家就是看準他的喜好，投其所好而已……這也不是什麽妖法，不過是西域傳說的天魔曲而已，利用音律迷失他們的神志……算起來，他還占了便宜呢，人家沒趁機要了他們的命就算好事了！”

洛無遙也覺得萬幸，看無遠人事不省的樣子，人家要起歹心，這一園子的人現在都變成死人了。

“老爺子，那他什麽時候能醒來？”洛無遙問道。

洛老爺子搖搖頭：“不知道，這要看那人的功力了！不過按現在的情況來看，那人的天魔曲已經是練的出神入化，這人危險啊，也許是鉞王平生最大的敵人！”

洛老爺子搖搖頭，讓自己的人照看著洛無遠，就趕過去看戰天鉞。

戰天鉞已經醒了，身上的傷都包紮好了，正穿衣服準備出去。

洛老爺子一見，慌忙上前阻止：“四爺，事已至此，再追也沒用了，不如讓她去吧！”

戰天鉞繃緊了臉，生硬地吐出了一句話：“這不是我的風格，不管怎麽樣，我都要試一試……”

說完，戰天鉞繞過洛老爺子，帶著人走了。

洛無遙張了張嘴，本想再勸，被洛老爺子拉住了。

“算了，讓他去試試吧！不試他不會死心的！”洛老爺子搖了搖頭，心下卻很佩服沐行歌，把一切都算計好了，這次她逃出西溱，又怎麽可能讓戰天鉞再找回她呢！

戰天鉞不顧自己身上的傷，帶人攔截了各個路口，這番舉動馬上就弄得帝都人心惶惶，戰擎天得到消息，氣得臉色鐵青。

戰天鉞擅自調動人馬，這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啊！

而讓他最震驚的是，沐行歌竟然逃了，之前聽說她孩子掉了，他還暗自幸災樂禍，思付著戰天鉞回來怎麽挑撥離間，現在可好，連人都沒了，想好的手段都沒用武之地，而且還多了一個敵人！

沐行歌決不會安分守己的，西溱侮辱了她，賀蘭崳背叛了她，以她從前錙銖必較的性格，她一定會報覆回來的。

戰擎天想著，一邊懊惱自己沒及時殺了沐行歌，一邊派人送信給賀蘭崳，想聯合賀蘭崳的力量殺了沐行歌。

戰天鉞奔波了一晚，到天亮，各個路口都派人來稟告，沒有見沐行歌一行人通過，戰天鉞發狠，讓各路人馬都追下去。

他自己，終是撐不住，在又一次昏倒後，被連子夜強行送回了洛無遠的院子。

這時，洛無遠已經醒了，在弄清怎麽回事後，洛無遠瘋了一樣砸了屋裏所有的東西，他收集的幾架古琴也沒幸免地被他砍成了幾段。

奇恥大辱，洛無遠生平就沒吃過這樣的大虧，他完全無臉見人，更別說去見戰天鉞。

玩物喪志，他恨死了如影，這人竟然利用自己的喜好，戲弄自己，讓他成為笑柄，是可忍孰不可忍，他發誓，等找到如影，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！

不管怎麽懊惱，都無法逃避，聽說戰天鉞被送回來，洛無遠訕訕地趕過去見他。

連子夜在院門前堵下了他，嘲諷地看看他才道：“托你的福，王爺被累倒了，他昏睡不醒，你就別去打擾他了！”

洛無遠紅了臉，訕訕地說：“你就別打擊我了，我也沒想到會這樣，那瞎子和沐行歌都掩飾的太好，我根本沒想到他們會是一夥的！”

連子夜忍不住責罵道：“王爺走前就讓你小心她，她詭計多端，你怎麽就不防著點，還自己引狼入室……現在自己成為笑柄不算，還連累我們王爺也被人笑話！”

洛無遠氣惱地叫道：“誰知道那女人會那麽狡黠呢！依我看，讓戰天鉞也不用記掛她了！她想怎麽樣就由著她去好了，我就不信，沒有戰天鉞的照顧，只靠那瞎子，她能翻起多大的浪，說不定還沒回到北俞就被人殺了！”

連子夜苦笑：“就怕你說的這些都不會實現……那女人能安全地從西溱逃走，而且手下還有瞎子這樣的人才，只怕暗中還隱藏著更多沒暴露出來的力量！我們不能再小看她！”

“那又如何，說來說去她就是一個廢物，沒有武功，走到哪都需要人保護……”

說到這，洛無遠突然一喜，笑道：“還好她走了，不知道戰天鉞這次出去是給她弄讓她恢覆武功的靈藥，要是她晚走幾天，恢覆了武功，那不是白白便宜她嗎？”

連子夜還不知道戰天鉞這次出去是給沐行歌找藥，聞言呆怔了好一會才搖搖頭說：“王爺對她太好了，那女人根本不值得！”

這時，建安給戰天鉞熬了藥端來，聽到連子夜的話就狠狠地罵道：“的確不值得，她根本不知道，王爺為了給她取藥，差點就丟了命！結果回來，還遭到她的人堵截，如果不是王爺武功高強，這次就真死在她手上了！”

“呃，那王爺拿到藥了沒？”洛無遠追問道。

建安剛要說話，就聽到樓上戰天鉞沈聲道：“建安！”

建安不敢再說，端了藥上樓了，洛無遠和連子夜都跟了上來，就戰天鉞坐在床邊，臉色蒼白，他不顧兩人在場，狠狠地瞪了建安一眼。

建安心虛地垂下頭，把藥端了過去：“爺，喝藥吧！”

戰天鉞接過藥碗，幾口喝了，把碗遞了回去。

洛無遠見他拉過被子躺下，就心虛地上前道：“四爺，對不起，我辜負了你的信任！”

戰天鉞背對著他，沈默了半響才道：“不必內疚，是我小看了她！要說對不起也該是我說，差點連累了你！”

“四爺，你別這樣說，都是我的錯！是我太大意，才上了當……我……你放心，我一定會把她抓回來的！”洛無遠急道。

連子夜不以為然地撇撇嘴，勸道：“王爺，她弄掉了孩子，就是存心要走，依我說，你也不必再惦記她了，讓她去吧！她不會有好下場的……她的敵人那麽多，那瞎子能護她一時，護不了一世的，遲早都會被人殺……”

“行了！都出去吧，我想休息！”戰天鉞打斷了他的話。

連子夜和洛無遠互視了一眼，兩人都有些無奈，但還是聽話地退了出去。

到門口，戰天鉞叫道：“子夜，無遠，這是我和她的事，你們都別插手……特別是無遠……她如果註定一死，也只能死在我手上，明白嗎？”

洛無遠楞了一下，才無奈地點點頭：“行，她的事我不插手，可是那瞎子我不能放過，我一定要雪恥，請四爺別阻攔！”

“嗯，就這樣說定了！”戰天鉞不再多說，洛無遠搖搖頭，走了。

屋裏，戰天鉞盯著墻壁，臉繃的緊緊的，瞎子，沐行歌，孩子……這些事攪得他腦子裏一片混亂，讓他無法理智的思考。

但是不管怎麽亂，心底那空空的一片讓他極不舒服，似乎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，他整個人生都變得沒有目標了……

沐行歌……你真狠！

他的手摸到懷中的布包，那種缺憾更大，他拼命為她取來的東西，她看都沒看一眼就離開了，他的所作所為就是一個笑話嗎？

沐行歌，你不會後悔嗎？

戰天鉞疲憊地閉上了眼，由著思想放空，沈沈地睡了過去……

***

三天後，戰天鉞回到了鉞王府，迎接他的又是一個壞消息，菲菲孩子掉了，據說是沐行歌走的那晚，幾個黑衣人闖進她的院裏，給她灌下了滑胎藥弄掉的。

這消息是宮暮柔說的，她淡淡地道：“我聽說你回來了，派人去找你，洛二爺說你在睡覺不敢打擾你，你現在知道了，去看看菲菲吧！”

戰天鉞的確在洛家睡了兩天兩夜，今早起來才聽到洛無遠說了這事，就回來了，聞言他也不意外，淡淡地說：“一會我就去看她！”

宮暮柔看看他，點點頭：“你的婚禮也辦了，如今你有了家，我也沒什麽牽掛了，我打算過兩日就回常山！對了，許家老爺子派人送了信來，說把碧彤許配給了管家的兒子，年底辦喜事，你看看有時間，到時去參加婚禮吧！”

戰天鉞楞了一下，三皇子死了，聽說許老爺子把許碧彤肚裏的孩子弄沒了，如今許給管家的兒子，許碧彤願意嗎？那丫頭心性頗高，只怕根本不願意！

宮碧柔似乎看出他在想什麽，淡淡地道：“聽說皇上派人給許家老爺子傳了口信，想讓碧彤的妹妹碧雲進宮伴駕，老爺子以碧雲還年幼謝絕了。老爺子讓我給你帶句話，說碧彤的事不怨你，但是，如果碧雲再出事，他永遠都不會再和你說一句話！”

戰天鉞繃緊了臉，戰擎天這是要斷了他和許家的路啊！碧雲才多大，十三歲都還沒滿吧，就要她進宮伴駕，這欺人太甚了！

“還有一事，也不知道洛家老爺子和你提了沒有，洛輕言這幾天頻繁地進宮，外面說是八公主邀請的，可是聽說每次去戰擎天都留膳，醉翁之意不在酒，老爺子要是不知道，你和他提個醒！”

宮暮柔說完長長嘆了口氣：“你這次娶菲菲做平妻的事寒了不少人的心，你再不想辦法挽救，對你的前途不利啊！好了，我不多說了，你自己看著辦吧！”

“多謝幹娘提點！”戰天鉞真誠地感謝道，最後掏出了那包靈藥：“我這次去弄到了能恢覆功力的藥，幹娘，那人也被我送回了常山，你去就能看到他了……他腦子受了點傷，不記得以前的事了！幹娘，這藥是你弄來的，現在物歸原主吧！”

宮暮柔看看他，許久才淡淡一笑：“這藥是你給沐行歌弄的吧！聽說還差點丟了命……呵呵，我都老了，有沒有武功也無所謂了，這藥還是你留著吧！也許將來能用到的！”

戰天鉞也不虛偽，裝了回去，誠懇地道：“我在常山買了個大園子，就在東郊那邊，那裏很安靜，幹娘一定會喜歡的！幹娘先去住著，等我有時間，會去看你們的！到時希望幹娘給我添個弟弟妹妹之類的，大家也熱鬧！”

宮暮柔突然就紅了臉，嗔怪道：“說什麽胡話呢！幹娘都一把年紀了，要添也是你給我添個孫子……哎，算了，我不說了，你去忙你的吧！”

“嗯，那我走了！”戰天鉞轉身，臨到門口又轉身道：“幹娘，不管你以後怎麽樣，天鉞這輩子都記得，沒有幹娘就沒有天鉞……幹娘就是我的親娘，你幸福我才放心！”

戰天鉞走了，宮暮柔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，淚一滴滴掉了下來，什麽失去記憶，都是戰天鉞為了自己弄出來的吧！這孩子，不管他對別人怎麽無情狡黠，他此刻說的話她相信是真的……

忘記了前塵恩怨，他和她才有開始的可能，只是，戰天鉞怎麽知道，自己已經死了心。就如沐行歌說的，她放手了，不止對那人，對戰天鉞也放了手……

可是，沐行歌和她的一席話又激起了她的鬥志，她還想風風光光地活下去，是她，把那人的消息透露給了戰天鉞……

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幫誰！

而當得到那人被戰天鉞送到常山的消息後，她知道了，戰天鉞是真的為自己考慮過，她還求什麽呢！

再恢覆武功又有什麽用呢，不過是和戰天鉞還有其他人再互相算計，她掂量了再三，拒絕了這份好意。

就這樣吧，成全戰天鉞，也贏得他的孝心，總比做他的敵人好！

宮暮柔

想起他臨走前的話，臉上又泛起了紅暈，自己還能再生孩子嗎？如果真能實現，她的人生就沒遺憾了……

***

戰天鉞走到菲菲的院子外，蕙忻一見就叫道：“王爺，你可回來了，你要為夫人做主啊！孩子沒了，夫人說對不起王爺，這兩天都在以淚洗面，你趕緊去見見夫人吧！”

“嗯！”戰天鉞答應著走了進去。

“王爺……”菲菲聽到他的聲音，掙紮著坐了起來。

戰天鉞一見，人瘦了一圈，都快脫形了，他幾步走過去按住了她，沈聲道：“事情我都知道了，你不必內疚，這不是你的錯，這是有人不想我有後裔啊！”

“王爺，是我的錯，是我沒保護好我們的孩子！”菲菲拉著他的手掉下了淚：“你去把沐小姐接回來吧，再不能讓她的孩子也出事！”

提到沐行歌，戰天鉞臉色一沈，冷冷地說：“別提那女人了，她自己吃了滑胎藥，已經把孩子弄掉了，而且人也跑了，我這兩天沒回來就是忙著抓她！”

“啊，怎麽會這樣？”菲菲驚訝地叫起來。

“都是我對她太好了，這女人根本不值得，菲菲，還是你好！”戰天鉞動容地抱住了她：“你別急，好好養好身體，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！”

“嗯！”菲菲乖巧地點頭，隨即不安地問道：“王爺，府上這些日子動蕩不安，黑衣人都能隨便闖進來，王爺你到底得罪了誰，怎麽一直針對王府啊！”

戰天鉞冷笑道：“還能是誰，自然是上面那位了，南充之行我鋒芒太露，他感覺危險，所以才針對我，只怕我不死，他不會罷休的！”

“啊，王爺，那可怎麽辦？要不你辭了官職，我們離開京城算了！”菲菲緊張地抓住戰天鉞的胳膊叫道。

“去哪呢？除非離開西溱，否則何處有我容身之地呢！”戰天鉞苦笑：“而就算離開西溱，因為我的身份，也不會有人收留我！”

“為什麽？”菲菲疑惑地問道。

戰天鉞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頭，耐心地解釋道：“我是戰家的人，又是帶兵打仗的，人家敢收留我，就不怕我謀朝篡位啊！”

“哦！”菲菲恍然大悟：“這麽說，如果皇上容不了你，其他國家都不敢收留你了？王爺，難道你就這樣忍氣吞聲嗎？”

“當然不，他讓你掉了孩子，還一次次找人殺我，我要是能咽下這口氣，我就不配姓戰了！”

戰天鉞一咬牙：“菲菲，你再忍忍，我一定會找到方法解決的！他能找人殺我，難道我就不能找人殺他了嗎？”

菲菲被嚇了一跳，本能地伸手捂住了戰天鉞的嘴，低聲道：“王爺別亂說，小心隔墻有耳！”

“嗯，以後我不說了，菲菲你好好休息，保重身體，我一定會為你出這口氣的！”戰天鉞又安撫了幾句，才離開了。

蕙忻等戰天鉞走了，才進來，悄聲問道：“小姐，王爺沒起疑吧？”

菲菲斜了她一眼，冷冷一笑：“就算起疑他也不會說出來的，蕙忻，你太小看他了……這人，遠不是我能掌握的！”

蕙忻楞了一下，不解地問道：“小姐，不能掌握，那你為什麽還選擇他呢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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